当时光流过三尺讲台

2019-09-10 | 军事+来源: 解放军报

图片由张 炜、卢沩宗、谭 安、袁天烁、段承志、张本权提供

金风飒飒,秋果飘香,又是一年教师节。

“今天的学生就是未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主力军,广大教师就是打造这支中华民族‘梦之队’的筑梦人。”教师,是一个温暖的名称、一个平凡的岗位、一个光荣的职业。

与其他教师一样,军校教员教书育人、栽培桃李。有别于其他教师,军校教员以笔为剑,以讲台为阵地,在军旗飘扬、军徽闪耀的地方铸魂育人,为我军建设发展输送新鲜血液,以坚强的臂膀托举学员茁壮成长,成为挺拔坚毅的大国脊梁。

一颗烛心,三千桃李。在这个孕育丰收的季节,让我们走近3名军校教员,用心感悟流淌在他们心底的金色时光。

感谢我的第一位军校老师

火箭军士官学校教员、一级军士长 刘国栋

我脱下军装已经3个多月了。3个月里,我总能梦见自己在发射车前,注视着年轻学员们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几天前我收到消息,学校将在教师节时返聘我担任客座教授。得知自己又将重回讲台,一些沉淀许久的感情,不禁涌出心底。

30年前,入伍不久的我来到士官学校训练团。在这里,我认识了军旅生涯中第一位老师——韩永乔。他参加过3次实弹发射任务,是一名优秀的发射技师。在他一年多的教导下,我终于也和他一样走上讲台,为士官学员演示导弹操作。

一次课上,我图省事没按正确方法插拔导弹电缆,韩教员当即命令我课后插拔电缆1000次。那晚,韩教员陪着我在操作大厅里练到深夜。我的虎口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回连队的路上,我低着头跟在韩教员身后。“小刘,你知道吗?”他扭过头说,“导弹不能带着问题上战场,对学员负责,是教员的责任。”

他的这句话,刻在了我心里。

1995年,韩教员已经退伍了。那年,学校更换了3种新型号导弹,急需实操训练教材。恰逢此时连队新老更替,36名战士中一多半都是新兵,教学演示的任务,全压在了我一个人头上。

新学期一天天逼近,每天我都要备课到深夜。有一次,我重重地关上了导弹库房的铁门,心想:算了!明天我就去找领导,我不干了!这种难事谁来了也没招儿。

回连队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了韩教员。

以前遇上这种事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可如今,他的角色换成了我,我该拿什么去面对学员?我好像闻到了自己身上失败者的气味儿,这是一个“逃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我连忙停住脚步,转身走回导弹库房继续备课。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泡在资料室,反复比对新老装备,终于在开学前编写出3种型号共11个专业、总计10万多字的实装操作训练教材。这两个月里,我大病了一场,还错过了女儿的出生。但我记得韩教员对我说过,最美好的军旅岁月都是最痛苦的,只是事后回忆起来,才体会到完成任务的幸福。

2014年,学校首次探索士官任教制度,我终于有了“名分”,成了名副其实的士官教员。

这一年,是我入伍的第25个年头,我依然扎根在最初的连队、最初的班。让我自豪的是,我带出的几千名学员已经遍布天南海北,成长为火箭军各部队的专业能手和技术骨干。

每当毕业学员向我报喜,说自己又成功发射了一枚实弹,我在激动之余又多少有些遗憾。作为一名教员,我多想亲眼看到自己学员的导弹发射升空!也许是为了弥补遗憾,我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实战化教学,为学员模拟实战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鼓励他们主动分析、大胆排除故障。

有时,战友们会和我开玩笑:“老刘,你不在跟前,这帮娃娃们自己能行吗?”我总是信心十足地说:“不敢放单飞怎能练硬翅膀。真打起仗来,我一个老家伙能陪得过来吗?”

在大家的笑声中,我摸着自己日益斑白的头发,知道自己留在讲台的日子确实不多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讲台上站多久。当年,我接过韩教员的接力棒,在士官教员这个平凡岗位上奉献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我相信,今天的学员们,未来一定也能像我们一样,在他们的岗位上书写无悔的青春篇章。(陈 帅、章 鹏整理)

难忘我的第一个科研课题

国防科技大学文理学院教授 侯臣平

春华秋实,岁月更替。我与国防科大已结缘近20年。20载春秋,让我从一名青涩少年成长为一位成熟的军校教员。

2004年,国内数据挖掘领域尚处在萌芽阶段,硕博连读的我选择了这一当时并不热门的专业。然而,2006年,我自视为“得意之作”的论文却无人喝彩,身心俱疲的我一时陷入了迷茫。我开始质疑:“选择到底对不对?”

“陪我去散散步吧!”在校园的小道上,导师走在我身边,“从想法的出现,到着手解决问题,再到成果发表,是一个很长的周期。科学研究更多时候需要的是平平淡淡的坚守。”听着导师的话,我愁云密布的心渐渐舒展,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工作。经过数百个日日夜夜的反复推演,我的科研成果最终得到了国内外同行的广泛认可。

2010年留校任教后,我正式面向“军事情报数据分析”这一重要课题展开科学研究。“传统的数据挖掘算法难以对付高维数据,需要更新算法。”我察觉到了这一问题的关键所在,开始向其发起挑战。

由于我以前侧重于基础研究,对于该问题的应用背景了解尚浅,刚开始时困难重重。“再坚持一下,曙光就来了。”我千百遍对自己说。

2013年4月,长沙的春季阴雨连绵,加之作息和饮食不规律,我腿上和背后多处患上皮肤病,坐也不是,躺也不行。“小侯,休息几天再过来吧!”教研室的前辈们劝我缓一缓再做实验。“我不能停下来,就差一点点出结果了。”科研的过程是枯燥、痛苦的,但问题解决的那一刻,又是快乐、幸福的。最终,我们创新性地提出了一种新模式,大大提高了运算效率,并成功运用到实际任务中。新模式得到国际相关领域专家的高度赞誉,称之为“最能代表目前水平的成果”。

科研的道路到底有几道弯、几多难?无数前辈都给出了答案:无尽。我们要能经受坐冷板凳的煎熬,既要有“十年磨一剑”的耐力,更要经得住一次次失败的打击。我们没有满足于暂时的成功,背负行囊继续前行。

从科研新手到学术骨干,我很庆幸一直在坚守着这份事业。我常鼓励我的学生:“其实每个人都是一片大数据,唯有坚守信念,勇敢挖掘,才会发现自己的价值。”我也常提醒自己:科研是一种坚守,教员是一份责任,我一直在路上。(方姝阳、雷雯整理)

想起我的第一张教学奖状

海军航空大学教员 蔡陈梅宝

从小到大,我一直向往能成为一名辛勤灌溉祖国花朵的老师。若干年后,我圆了儿时的梦想——成了一名军校教员,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传道授业。从教3年,时间虽然不长,但从初出茅庐到站稳讲台,总有一种深沉的情感和力量推动着我,坚定地迈出一步又一步。

我的宿舍床头上挂着一张奖状,正面写着“蔡陈梅宝教员在2016-2017学年大学语文课程教学工作中成绩显著,荣获优秀教员”,署名为“2014级导航工程专业学员”,背面是学员们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签名。这是我的“开山弟子们”送的结课礼物。每当看到它,都会让我想起从教之初那段难忘的日子。

2016年8月29日8时,上课铃声像我人生跑道新起点的发令枪,唤醒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这是我教师生涯的第一节课。

站在讲台上,满眼望去,雪白的常服、利落的短发。“同学们好,我是蔡陈梅宝,和你们一样,也是90后!”台下,131双眼睛中顿时有了笑意。两个半月,60学时,第一轮《大学语文》课程倾注了我的“洪荒之力”——每一句话、每一笔板书,都精心设计反复琢磨。上下班路上、吃饭锻炼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怎样让讲课内容更生动些、深刻些。睡前一闭眼,第二天上课的PPT就像电影般自动播放。那段时间,我整整瘦了10斤。

那一年,我获得了“新教员课堂教学竞赛一等奖”,被评为“最受毕业学员欢迎教员”。“舍不得大学语文,舍不得教员。”课后学员反馈中的话语让我热泪盈眶。对于一名教员,学生的肯定难道不是最好的嘉奖吗?每当消沉倦怠之时,望着这张奖状,我就会充满力量,重拾激情。

在我办公桌的书架上,立着一枚掌心大小的精致纪念章,雕刻着金色的飞行胸标、辽宁舰、歼-15舰载战斗机和写着“第63期飞行学员”的荣誉飘带,这是我带的第一个飞行学员班次设计制作的礼物。课代表王鹏代表学员们致信给我:“虽然您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但我们从心里感觉开心和幸运。”

时隔两年,我早已不再给这个班次上课,但当年课堂的点滴依旧记忆犹新。为符合飞行学员人才培养特点,我在授课内容中融入了相关案例,通过研讨、辩论、演讲、情景剧以及现地教学实践等方式,潜移默化地引导他们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精神力量,提高人文素养,巩固献身国防的使命意识,激发敢打必胜的战斗精神。

课堂内外,我们是师生,亦是朋友。他们会经常拿来自己创作的诗歌小说或剧本歌词和我共同讨论,一起跑3000米时和我分享健身心得。学员们的信任带给我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师生结缘,真心相待,教学相长,彼此成就。我无法陪伴他们一直走下去,但希望这短暂的陪伴,能带给他们长久的正能量,在未来飞得更高、更远、更稳。

那一年,我获得了“大学首届课堂教学竞赛一等奖”,并被评为“海军航空大学优秀教员”。当佩戴着绶带,和前辈教授们并排站在主席台上领奖时,油然而生的激动和自豪让我不禁湿了眼眶。

三尺讲台,是我的阵地,也是海天雏鹰起飞的跑道。如今的我已经累积了600多课时的“战斗”经验。从教之路,道阻且长。我会一直昂首仰望,用那一份份荣誉,诠释一名教员教书育人的永恒初心,激励自己永远前行。

责任编辑:张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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