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了，村里小学老师老张迎来了寒假，终于可以休息了，而且今年刚刚考到北京读研的女儿后天也就到家了，真是好事成双，号称“一毛不拔”的老张也破天荒地和同为小学老师的妻子带着小儿子一起去城里买年货。
老张虽然是在农村教书，但是老张所在的村子可是全县最大最富有的村，村里人家多数都是养鸡大户，鸡棚里上万只鸡。喂鸡需要饲料，所以村里另一大部分人就是开饲料厂，收入好时一年下来能挣好几百万。作为老师的老张家，在村里的收入最多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老张把车停到路边，让妻子带着儿子去超市，自己在外边等。爱玩的儿子拿走了老张的手机，到了超市儿子拿着各种零食，挑够了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未接电话。原来老张平时上课怕有电话干扰学生的学习，手机总是调成静音状态，这放了寒假还没来得及改。儿子急忙把手机拿给妈妈看说：“妈，有个未接电话，备注是‘冬’，冬是谁啊？”老张妻子拿过手机：“这是你叔叔，家住咱们临县的那个表叔，他家住的比较远，去年你婶尿毒症住院，咱们去看她，想起来了吗？”说到这妻子露出了一丝担忧。儿子并没有发现妈妈脸色的变化，笑着说：“想起来了，咱们拎了一箱牛奶给我叔叔，又拿了100块钱，他怎么都不要。”妻子赶紧结账付款，出去找老张。
老张看到妻子拎着一大堆东西却一脸忧愁，有点纳闷：“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还不高兴了？”“冬子来电话了。”“冬子怎么了？”“没接到电话，我估计是要借钱。他给小丽看病花了那么多钱还没治好，人还是没了，他们家本来就没多少钱，现在家里就他自己挣钱，还要养儿子、供老人，肯定是过年没钱，要和你借点钱。怎么办？”“借给他的话最少得这个数。”老张举个剪刀手对妻子说。妻子说：“200块？”“200怎么行，最少2000块！”老张回答。妻子说：“太多了，他要是不还怎么办？你之前借给别人的钱都没要回来。”儿子插嘴：“我觉得我叔叔不是这样的人啊，上次去医院看我婶，给他钱，都没要。”老张妻子说：“人没钱了就有可能不还呢。”
儿子没再说话，但他心里觉得叔叔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老张接着对妻子说：“当时去看人家，就只拿了100块钱，怎么说也太少了，人家还没要，现在他确实是没钱了，而且家里还得靠他，不还就算了吧。”妻子说：“那他要是借两万呢！”老张说：“就说咱家买楼了，还在还房贷，拿不出那么多来。”妻子许久不说话，过了很长时间，不情愿地说，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回去吧。老张拿起手机慢慢地给冬拨了电话，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机好像比石头还重，老张还在想着台词。
电话通了，冬的声音传来：“哥，我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没接啊？”“哦哦，手机开的静音，刚看到未接来电，怎么了？”“我现在给你们村饲料厂拉棒子（玉米），快过年了，问候你一下，对了，你要棒子吗，我给你送点去？磨点玉米糁吃。”老张不知所措地说：“不用了，不用了，你既然在我们这拉棒子，那没事了就到家里来坐坐吧！”冬子说：“行，那没事我先挂了，该出车了。”
挂掉电话，老张看了看妻子，妻子也看着老张，然后谁也没再说话，老张转动方向盘开车回家了，一路上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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