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大圈还是你和我

2019-12-11 | 中国青年作家报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我喜欢你!”身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指着对面的小男孩稚气地说。

她叫糖果。头上的蝴蝶发卡在糖果的蹦跳下一闪一闪的。春天,花儿开满校园每一个角落,这是一种美好的开始。那时的糖果,穿着裙式衣服在林间跳动,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百灵鸟在歌唱,柳树对着湖面梳理自己长长的头发,鸭子在湖中“嘎嘎嘎”地叫着,鱼儿熬过了一个冬天,开心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柔顺的头发自然披在肩上,身穿格子连衣裙的糖果,与以前相比,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等安森的到来。

三年级一班因为教室装修不能用,孩子们被分别安排在二班、三班、四班上课。糖果被安排在三班,她也有了一个新同桌。“我叫糖果,你叫什么名字?”她睁着大眼睛,眼睫毛好长,眼珠晶莹剔透,说话时眼睛一开一合,长长的睫毛也跟着跳动着,可爱极了。糖果胖嘟嘟的,有点婴儿肥,牛奶般柔软白嫩的皮肤,走起路来蹦蹦跳跳。

“我叫安森。”小男孩害羞地说。还有点脸红,不停地用手指挠头,能感觉到他浑身的不自在。安森有一张清秀的脸,耳朵大大的,头发微黄,天然的卷发,穿着奥特曼衣服。安森说自己是英雄,打怪兽的。“我……我是,我……我是奥特曼!”一紧张,安森的脸又红了,就开始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看什么书呢?给我看看吧。你的头好大啊,像一个大头娃娃。糖果一边说一边拉拉安森的衣服。这个字我不认识,你能告诉我吗?我们一起查字典吧;我家里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明天给你分享;我家就在第三条街道上;我们一个村的,你家离我家很近吧……男孩一直听女孩说着,不停回答。安森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也不时看看天花板。“你好帅啊,我喜欢你!”糖果每天都说一遍我喜欢你,还从家里带来好多吃的东西,直接给他喂到嘴里。

班里装修好了,糖果回到了自己的班里,她每天带着糖往三班跑。安森,安森,我妈妈买的玉米糖,可好吃了!你的嘴巴受伤了,要吃甜甜软软的糖才会好。说着撕开袋子把糖果放进安森的嘴里。甜吗?甜不甜?糖果睁着大眼睛一闪一闪地问。

五年级时,安森跟着妈妈去了外地读书。后来,糖果的QQ号被盗了,从此他们就失去了联系。

糖果长大了,上了高中,喜欢看书,参加了汉服社团,给自己买了汉服,学着梳一些配合汉服的发型。她戴着那种长长的古风耳环,月光下翩翩起舞,惹来不少男生的倾慕。开始有人给她写情书、诗歌散文,那些话语让哪一个女孩能不感动呢。有个男生还邀请她去看电影,给她买奶茶,让她生理期别吃麻辣的东西,不能吃凉的,把红糖水都送到宿舍去。糖果一点点被打动了,坠入了爱河。她可能忘记了安森吧。

时间不长,男生突然就开始各种嫌弃,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糖果怎么样打扮,他也不觉得美,糖果突然从白雪公主的位置上掉下来。泪水打湿了罗裙。

他们不欢而散。

寒假,北风萧瑟,她在超市做兼职,“糖果,我是你同桌!”一个穿着风衣的青年叫着糖果!

她愣住了,看了半天没有认出来,“我是安森,安森!”安森不结巴了。糖果突然就闭上了眼睛,眉头一皱一松,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一些东西!“我想起来了,你是奥特曼!”糖果笑了,有点惊讶,有点开心,又有点激动。

又是一年花开,糖果也像一朵花儿,盛开在最美的春天。她拿着一朵百合花笑得像这个春天一样甜美。

安森记得那年,那个春天,她飞舞的样子。在他眼里,糖果是最漂亮的蝴蝶。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懂。他只知道糖果是愿意和自己说很多话的女孩。安森转学了,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了。他认识了很多人,有人追他,可是在他的心里早已经住进了一只漂亮的蝴蝶,怎么能住下其他人呢?他想了很多,但他并没有对糖果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终于见到当年每天在我旁边飞舞的蝴蝶姑娘了。

从那个春天开始,安森就想,让我来追你吧,为你洗头,为你梳头,为你做美味的饭菜。在安森眼里,糖果永远是最美的。

他和糖果的婚礼定在转年的六月。因为部队有任务,在短促的时间里,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静悄悄的夜,两个人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大床上,回忆了许多,聊不完的话。任务紧急,第二天安森便出发了,糖果心里千不舍万不舍。安森紧紧抱住她,糖果尽量让自己坚强点,可泪水还是像开了闸的江河,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走了,安森看着糖果,不舍却坚定。糖果望着安森渐行渐远的身影,挥手。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糖果惊喜万分,可是所有的惊喜被眼前一幕彻底惊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火光里安森高大的身影,丝毫没有顾忌衣服的燃烧,背着受伤的人进进出出,也不知道背了几个人,终于他的步子越来越吃力,咬紧牙关背着比自己重很多的男子闯出大火。他还要进去继续,可没等他再进去继续,就倒下了,用尽生命中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跪在了地上。他努力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怀表,上面是糖果的照片。安森最后看了一眼他心爱的蝴蝶,紧紧攥住怀表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结婚第三年,阳春三月,花儿开了,草儿绿了,百灵鸟又开始唱歌了,美丽的蝴蝶又在安森身边飞舞着,“安森,安森……”“安森,你跑慢点,注意脚下的石头。”

绕了一大圈还是你和我。糖果把手里的鲜花放在安森的墓碑前。

作者:韩媛媛

责任编辑:龚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