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决胜时刻在更远的远方

2020-01-14 | 快评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前几天,家里的日历又被我妈撕完了一本。2020年的到来提醒着我,我的“奔三”之路马上到头了。打开朋友圈,看到有的高中同学已经抱上了娃,我不由地想到,是时候准备和女朋友的婚事了。然而,想到自己至今和爸妈住在一起,银行存款没有多少,要说心里一点都不慌,那肯定是假的。别人都说“三十而立”,而我“三十未立”,难免有点惆怅。

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整天无所事事的“家里蹲”,更不是“啃老族”。小时候,我的理想和很多小朋友一样,就是当一名科学家。和大多数小朋友不一样的是——今天的自己真的成了科学家。

很多事只有在亲身体会过之后,才能食髓知味,我对“科学家”的理解,也是在自己真的“入坑”之后,才逐渐明朗起来的。我所说的“科学家”,十有八九和你们脑海里想象的“科学家”不是一回事。我的身份,用英文来讲是一名“Scientist”,尽管这个词在许多英语教材中被翻译成“科学家”,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科研工作者”。事实上,大多数科研工作者都不过是科研大厦里的小小一颗螺丝钉。我这个年纪,如果去做主播,恐怕已经老得有点让人着急,放在科研工作者队伍里却相当“年轻”。

小时候,我最崇拜的偶像就是爱因斯坦。他在26岁那年,就在默默无闻的文员岗位上发表了狭义相对论的观点,为其一生的成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来,我发现爱因斯坦还算不上最“年少有为”的物理学家,年仅21岁就拿下了博士学位的泡利,毕业4年后,就提出了对原子物理至关重要的泡利不相容原理。因此,那时候在中学算得上是理科“学霸”的我,总有一种“自己也行”的谜之自信。

但是,直到读到物理硕士,我才充分认识到了今天的科学界面对着怎样的现实。如今早已不是谁提出一个没人想到过的理论,就能开创出一片新领域的时代了。没有耗资耗时耗力的团队实验,以及全球科研共同体的协同试错,几乎不可能做出什么较大意义的成果。我们在本硕阶段学的那些专业知识,虽然相比于外行人已经算得上高深,但若要用到特定领域的研究工作上,那只能算是基础。攻读博士学位,意味着我一边要为导师的科研项目积极出力,争取多发文章,一边还要保持学习,了解本研究领域的最新成果。

不坐上几年“冷板凳”,就别想取得科研突破。此外,做科研还离不开一定的“运气”,很多实验能否取得理想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再着急,仪器也不会“心软”帮你的忙。以世俗眼光来看,“三十而未立”在我的同门、同行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这种“未立”并不让我感到羞愧或焦虑,因为自己从事的工作既符合内心理想,也对社会与世界大有意义。真正的决胜时刻,对我来说不在30岁,而在更远的远方。最近,我有一位毕业三四年的师兄,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了一篇很受好评的重磅SCI文章——尽管他其实也未必买了房子车子,但这,却是我们心中最期待的一种“立”。

忍得寒窗苦,方能成大事。在古代,很多人忍受“寒窗苦”,是为了将来加官进爵,现代的我们忍受“寒窗苦”,为的不仅是个人价值的实现,也是为拓展人类的知识边界作出一份贡献。我不担心自己能否“三十而立”,我的征途在科学的浩瀚海洋。

作者:薄世笙

责任编辑:王钟的